《如果你在年轻时呆过巴黎》by 小墨与阿猴

 

 

虽然这样说有些矫情，但在巴黎的每一天，真的像做梦一样，梦里一直有一个小小的光束，让人忍不住绕着它团团转。

关于巴黎，相信大家都曾为海明威的一席话着迷过。

他说：「如果你够幸运，在年轻的时候呆过巴黎，那么巴黎将会永远跟着你，因为巴黎是一席流动的盛宴。」

今天，就让我们带你走进巴黎的24小时，浮光掠影，只讲故事。

 

 

初到巴黎那天，天阴沉沉的，小雨把这个城市染灰了。

我忧心忡忡地对阿猴说：「我记忆中巴黎不是这样的呀……」

因为它最好的样子，应该有《天使爱美丽》琥珀般的配色，应该有《戏梦巴黎》狂奔卢浮宫的潇洒与随性，应该有《午夜巴黎》片头中，每一帧都是画的迷人美感……

所以，当很多人踏上法兰西国土的那一刻，也许会非常沮丧。

你会发现，餐桌上总有吃不掉的法棍、塞纳河边总有醉汉和尿骚味、并不是所有偶然都会变成一场艳遇，原来小说和电影里对于巴黎的描述，常常是片面的。

 

但即使这样，我们还是热爱着巴黎，向往着巴黎，做梦也想到那里去。

因为，对于我们来说，巴黎之所以是巴黎，不是因为风景，而是因为生活在巴黎的，那些人。

 

 

10：00 - 地下铁

 

在巴黎呆了十几天，我们用掉了五十几张地铁票，攥起来有厚厚一叠。

每天在陈旧而拥挤的车厢中开始新的一天，在复杂的地铁线和陌生的法语站名中小心翼翼地担心着千万不要坐过了站。

我喜欢地铁里那些白晃晃的瓷砖，以及大片大片的广告墙。

每一个站名都用不同的字体和设计书写着，给了你对于这一区域的最初印象：

比如巴士底站的法国大革命壁画，

比如距离协和广场最近的地铁站Concorde，每一块瓷砖上都刻有字母，而它们每一行都节选自1789年法国大革命时期颁布的人权宣言。

又比如下面这个叫做Abbesses的地铁站，是离巴黎蒙马特爱墙非常近的一站，《天使爱美丽》中唯一出现过站名的地铁站，就是这里。

 

 

诗人Pierre Béarn写过一首小诗，描绘巴黎人枯燥的工作生活，爱自嘲的巴黎人便从这首小诗中提炼出了一句话，叫做：「metro，boulot，dodo」（地铁、工作、睡觉觉），可见，四通八达的地铁，对于巴黎人的日常生活来说，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们在车厢里遇到过在这里留学工作的中国人，也遇到过半夜里喝到酩酊大醉发着酒疯的醉汉；遇到过穿着统一球服唱着歌组队前进的欧洲杯球迷，也遇到过缩在角落静静读着书的眼镜男孩……

总之，它就像一个万花筒，摇摇晃晃地载着我们，在这座城市的血管中川流不息。

 

 

12：00 - 刚苏醒的这城市

 

慢条斯理，是我对巴黎人的印象。

一吃三个小时的法式大餐就不说了，就连点一个麦当劳，即使排队的人只有三四个，通常也要等个二十分钟才能拿到食物。

我们搞不清街边小店的开业时间，常常一大早出门去，就吃了闭门羹。

后来才知道，原来当面包店传出浓浓的香味，咖啡店的侍者把椅子一把把摆好，这个城市才刚刚伸个懒腰苏醒过来——

而此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13：00 - 日光倾城

 

以前总说英国人爱讨论天气，在洪水季节来到巴黎的我们俩，也不得不关注起天气。

还记得结束了连日的阴雨，巴黎刚刚见到太阳的那一天，我们正爬上圣心大教堂，俯瞰着这座雨过天晴的这城市。

远处阳光正静悄悄地填满着每一个街角，近处巴黎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脱下了厚厚的外套，成群结队地趴在草坪上，看书或者喝酒。

 

 

在巴黎，我们最喜欢去的地方，不是那些声名显赫的博物馆和教堂。

而是一个个生机勃勃的公园。

在这里，小孩在奔跑，年轻人们在看书、谈笑、恋爱，老年人们在发呆、散步……

大家就这么随便地扯一个椅子坐下，看着胖乎乎的云朵吃掉太阳，又看到涨红了脸的太阳用力地推开了云朵。不需要思考，不需要交谈，在这公共区域中，享受着只属于自己的小小天地。

 

 

 

15：00 - 一杯咖啡配巴黎

 

我常常想，当巴黎人在吃饭喝咖啡的时候，他们在聊些什么？

因为他们不刷手机，不讲电话，就是那么三两一桌，向街而坐，一聊就是好几个小时。

我在猜想，巴黎人浪漫，是不是就从爱观察、爱表达、爱倾听的这些习惯中慢慢培养出来的呢？

所以在巴黎的那几天，我们也常常学着当地人的样子，点一杯Espresso（意式浓缩咖啡），坐在街角的咖啡店看来来往往的行人。

这种咖啡很小一杯，很苦、很醇厚、很内敛。

也许，当我们学会优雅地捏起这个小杯，一小口一小口地欣赏这种咖啡的滋味，也会更了解巴黎吧。

 

 

 

17：00 - 恋人絮语

 

巴黎的浪漫分为很多种，

有《初恋》里苏菲·玛索被突然带上耳机时的少女心炸裂，

有《两小无猜》里「Love me，if you dare」的「爱情游戏」，

有《爱在黄昏日落时》里一曲吉他诉衷肠的百转千回……

 

而现实生活中，巴黎的恋人们给我们最大的印象是：「一言不合就接吻！」

哈哈哈，话糙理不糙，因为巴黎的浪漫就是表达——是称赞你的善良与美貌，欣赏你的性格与举止。

这样的浪漫在每一天的每一刻，在每一生的每一秒。

白天他们送花给情人，晚上他们在埃菲尔铁塔下的公园里依偎在一起；

年轻时他们一起唱一起跳，老了他们依然牵着手，一起慢悠悠地约会、散步。

还记得我们遇到过一对友善的老人，简短的攀谈之后，他们说：

「抱歉，我们要走了。看电影要迟了。」

 

这样的浪漫，你让人怎么羡慕才好。

 

 

 

18：00 - 十字街头

 

下午五六点的时候，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衣装笔挺的上班族常常边走边讲着电话，匆匆忙忙的脚步就像踩上了风火轮。

超市的结账台排起了长队，大家抱着法棍、沙拉、火腿和牛奶，正准备回家坐一顿丰盛的晚餐。

我看到骑哈雷的酷妹和老头儿。

也看到骑自行车的长腿帅哥和古典美女。

我看到巴黎车多人多，狭窄的路边，常常被车塞得满满当当。

也看到大家并不怎么在意红绿灯，看到没车也就直接横穿马路。

 

 

观察行人是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

我喜欢从他的装束和气质，猜想他的身份与工作。

我们发现，巴黎人特别喜欢海军蓝以及米色；喜欢长款风衣和利落的衬衫……

最重要的是，他们走路时脚下生风，影子被光印在地上，就像是电影画面似的好看。

 

 

 

19：00 - 请到剧院找我

 

《戏梦巴黎》的开篇说：「全世界，只有法国会把电影院建的像宫殿一样。」

所以，当我第一次坐在巴黎电影资料馆里，在座无虚席的宫殿里看完《你好，忧愁》的时候，我感觉这次观影，变成了一次朝圣。

 

巴黎街边，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电影院和剧院，每到有演出的时候，门口总会人头涌动。

一些小的电影院仍然常常放映着非主流又不赚钱的艺术电影。

记得12年我去巴黎的时候，查到位于蓬皮杜艺术中心附近的一家小剧院正要放映根据凯鲁亚克小说改编的电影《在路上》。

我匆匆忙忙赶过去，却已经开场五分钟了。

卖票的台子特别小，我要按铃才会有人来招待。

一阵急促的铃声之后，一个小哥跑了出来。

「我想看On the road，票价是多少？」我问。

「电影已经开场了，不要浪费时间买票了」，小哥一边说一边拉着我往里走，「跟我来。」

小哥直接把我带进了小小的放映厅，让我在前排坐下。

「Enjoy！」小哥挤了下眼睛走了。

留下傻傻地只能说声「Thank you」的我。

 

 

 

 

20：00 - 拥挤的小酒馆

 

离开巴黎的前一天，我们去了一家巴黎的小酒馆。

那晚正好有欧洲杯球赛，小酒馆里挤满了人，大家拿着啤酒，边聊天边瞟着电视，生怕一不小心漏了进球。

巴黎天黑得很晚，一般到晚上十点光线才会渐渐暗下来。

所以在小酒馆边喝边聊，就像又过了一整个白天。

 

 

这一场球赛就好像从白天踢到晚上，我们根本不用看比赛，就知道一定是法国队进球了。

因为只要是街边的小酒馆里开始热情呼喊，路过的司机突然鸣笛，那就是他们赢了。

我还记得那天回家路上，两个脸上画着法国国旗的小姑娘开心地抱在一起，在湿漉漉的小路上蹦蹦跳跳，一边大声地唱着歌，一边旁若无人地大笑着。

那感觉真好。

就好像这美好的一天，永远不会结束。

 

 

22：00 - 日落大道

 

在巴黎，有很多地方可以看日落。

你可以在圣心大教堂的台阶上，一边听着流浪艺人的歌，一边眺望整个巴黎；

你可以爬上埃菲尔铁塔，看塞纳河怎样像一条绿色的丝带，包裹着这座美丽的城市；

你可以来到蓬皮杜艺术中心的天台，坐在水池边的长椅上，看看高楼在水影中的模糊的轮廓；

而我们，选择来到巴黎市区唯一一座摩天大楼——蒙帕纳斯大厦，在200多米的高空上看一场漫长而迷人的日落。

 

 

那天下午刚刚下了雨，我们本来担心阴天能见度不好，但刚爬上顶楼，就看到远方厚厚的云彩正透出光亮，雨过正要天晴，天边竖挂了一道轻柔的彩虹。

于是，在那个傍晚，我们一直在顶楼呆了三个多小时。

我们看到淡蓝色的乌云慢慢散去，天空从灰白变得透明，从浅蓝变成深蓝。

很快，夕阳拿起金色的画笔，把整个城市一点点上了颜色。近处整齐而低矮的楼房就像是一个个模型似的，变得那么小，却遥不可及。

这是我第一次花这么久，只看天，却不厌烦，不疲倦，不想离开。

我想，这是一场我可能不会再见到的日落，伴着雨过天晴，伴着云卷云舒，伴着这座让人喜欢到骨子里的城市。

 

 

24：00 - 午夜巴黎

 

到达巴黎第一天的24：00，我们在埃菲尔铁塔。

离开巴黎前一天的24：00，我们去了卢浮宫。

 

我记得埃菲尔铁塔整点闪光的时候，人群中欢呼的声音。

我记得白天人声鼎沸的卢浮宫，半夜里空荡而安静的样子。

 

我想，作为一个浪漫主义者，午夜巴黎，将会是他的终极美梦。

梦里所有的光都是流动的，所有的人都镶着金边。

它暖融融的、琥珀色的光，就好像宴席长桌上，被点亮的精致蜡烛。

我们站在这声色犬马的世界前，品尝着这焦糖般甜蜜的夜色。

 

 

 

 

 

我常常想，巴黎是不是得到了太多偏爱。

才会有这么多作家、诗人和艺术家，争先恐后地去描绘她、表达她、赞美她，生怕她的美丽，不能被更多人看见。

但其实，只要身在这光里，

就忍不住为她臣服。